《翠暗森林》

 

好像是2016年的創作，當時想要試試看童話故事的風格

但看來是失敗了(˚∀。)

 

✑

堤娜向母親道上晚安後，她拎著玩偶熊回房就寢。

已是將近嚴冬的日子了，夜裡的風呼呼的吹，光是聽著這聲音，身體好像也要顫抖起來。

所以堤娜換上暖和的睡衣，舒舒服服地躺上床。在溫暖的被窩裡，她的意識逐漸遠去……

 

模糊中，堤娜不斷聽見敲敲打打的聲音，她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喧囂的夢，就像耳朵浸在充滿氣泡的可樂中。

不久，她緩緩睜開眼瞼，雖是一片漆黑，但她很確定自己還待在房內。

敲敲打打的聲音減弱了，卻還是在耳邊迴盪。

堤娜抱著玩偶熊從床上起身，想要確認聲音的來源。

她努力地想看清黑暗中的事物，雙眼卻像塗上一層墨汁，除了化不開的黑什麼也看不見。

 

於是堤娜下床去尋找電燈開關。

她踮起腳尖，小心翼翼地不發出任何聲音。畢竟她不想吵醒熟睡的家人們。

正當堤娜伸出手想扶著牆向前走時，身子卻向前傾，整個人往下倒去。

牆壁呢？這樣的念頭在一瞬間閃過堤娜的腦海。

 

然而更嚇人的，是當堤娜做好摔到地上會有多痛的覺悟時，她卻不斷地往下掉。

就像跌入一個無底洞，四周就跟剛才一樣烏漆麻黑的。

這時也不管了那麼多了，堤娜放聲尖叫，瞠大的雙瞳瞟到了身旁與自己一起墜落的玩偶熊。

但還來不及捉住它，前方就出現了如同星塵般的光點，而且越來越大……

不，是自己，越來越靠近。

 

啪沙！堤娜摔在柔軟的青草地上。當她的視野再度恢復清晰時，已經來到了一片蓊鬱的森林。

從下往上看，茂密的樹葉正好被弄出一個洞，能夠瞥見小小一角天空，點綴著好幾顆大小不一的星星，就像縫在高級禮服上的裝飾品般，令堤娜霎時間遺忘了心中的困惑和恐懼。

「這裡是哪？」坐在草地上的堤娜一邊挑出髮間的樹葉一邊低語。

看來她剛剛墜地前還穿過葉林，這倒也解釋了為什麼會有一個可以看見天空的小洞。

看著小洞，堤娜在心裡期許破洞早日能由這兒的大樹們補起。

 

她站起來，在原地轉了一圈。

這才想起剛剛與自己一同墜落的玩偶熊，應該也在這附近才對。在哪、在哪呢……？

 

「這是妳的嗎？」

聽見不熟悉的嗓音，堤娜先是嚇了一跳，然後才轉過身，順著聲音望過去。

有名少年，站在約十步距離的位置，一手持燈，另一手則拿著玩具熊。

「是、的。」堤娜結結巴巴的回應。

 

看上去至少比自己大了四歲左右，而且附近沒其他人，堤娜對於眼前的他感到有些恐懼。

少年似乎讀出了堤娜的想法，便將手中的玩具熊輕輕一拋。雖有些措手不及，但堤娜穩穩地接住了。

「妳不像是村莊裡的人，從哪來的？」少年問，試著接近堤娜。

見他慢慢靠近，堤娜嚇得不敢亂動，只緊緊抱住懷中的熊，深怕要是不這樣抱緊，眼淚就會落下。

看到女孩的模樣，少年輕嘆口氣，食指和拇指按在眉心，像是在思考什麼。

「跟我來吧。」他鬆開擰著眉心的手，

「妳這樣會著涼。」然後將那隻手伸向堤娜。

堤娜抬起早已淚眼盈眶的眼睛，望著笑得溫和的少年。

「來。」少年又將手向前了一些，堤娜這時才戰戰兢兢地將小手疊上他的大手。

就這樣，少年牽著堤娜進入這座迷宮般的森林。

堤娜走在青草地上，聞著不知名的花香，她覺得放心多了。在少年的帶領下，她輕鬆地穿越森林，一路上看到千奇百怪的植物和昆蟲，讓她不禁覺得這兒像是座博物館。

 

約過了十幾分鐘，終於在樹林間看到一棟前廊點了燈的小木屋，領頭的少年撥開面前的樹枝，一面開口：「就在前面了。」一面牽著堤娜向前。

他們在門前停下，待少年朝裡頭的人喊話後，鎖緊的木門才老實地打開。

來應門的是位矮小的人。他的頭是一顆大南瓜，臉上刻有生動的表情，頭帶著一頂藤蔓編織的尖帽子。

「有客人啊。」聽他說的語氣就像位老爺爺。堤娜為了不讓人發現她在偷笑，所以用玩偶熊擋住了嘴巴。

「找張椅子自己坐吧。」少年說，隨手放下手中的紅色提燈。

堤娜聞言便找了離壁爐最近的椅子坐下，烤了烤有些凍僵的手指。

「可愛的小小姐要喝點什麼嗎？」大南瓜從靠牆的櫥櫃裡拎出兩個杯子，對著堤娜莞爾一笑。

她覺得那顆南瓜笑起來真是討喜。

 

煮開的熱水在壺裡啵啵啵地響，大南瓜在廚房裡準備招待客人的茶和餅乾。堤娜坐在椅子上晃著腿，手裡抱著玩具熊。

少年則坐在旁邊，閱讀手上的厚皮書。

在溫暖的氛圍與茶香的圍繞下，堤娜的眼皮開始變得沉重，所以她拚命的左顧右盼。

「妳想不想，聽個故事？」見狀，少年抬頭問道。

這可真是個好主意。堤娜愛聽故事，她經常和她的弟弟一起躺在父親的懷裡，聽他訴說某個時代發生的奇幻傳說。

「過來這兒。」少年放下書本，對興致勃勃的堤娜招招手。

堤娜拎著玩偶熊，在少年的大腿坐下。

「沒記錯的話，是跟那座森林有關的故事。從村民那聽到的。」少年停頓了下，清了清喉嚨。

「那座森林有很多故事，最有名的，是有盜賊藏了寶藏的故事。所以時常有外地人聽聞想要來挖掘寶藏。聽說寶藏的數量驚人，是來自一千個國家的掠奪品！」少年的眼神發亮，令堤娜也不禁開始想像那些寶藏是多麼吸引人。

「某天，有一群自稱尋寶團的年輕人來到這座森林，他們花了一整天在森林裡奔波，卻沒有任何結果，最後甚至迷路，在夜晚的森林裡迷失方向。」

「這時……」

少年刻意的放慢說話速度，堤娜則不停地追問發生了什麼事。

「這時，一道詭異的光出現在他們面前！」少年大幅度地舉起雙手，而且升高了音調。

堤娜嚇得也發出叫聲，仍入迷的聽著少年說故事。

「啊，原來是住在森林裡的獵人。他親切地邀請尋寶團的成員們來到自己家，並提供他們食物和水。原先大家都很慶幸，但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……」

「當團員們吃下獵人提供的食物後都開始昏昏欲睡，最後雙雙倒下。原來這個屋子的主人並不是獵人，而是……」

「而是？」堤娜嚥了口沫，緊盯著少年不放。

少年笑了，夾雜著幾分詭譎。

 

「吸血鬼。」

 

嘰──

少年話聲剛落，廚房的水壺也受驚似的發出尖叫。

 

堤娜轉頭望了一眼廚房，隔著水壺冒出的白煙，她似乎看見大南瓜也正露出笑容。

「那一晚，尋寶團的人幾乎被吃了。而且直到今日，吸血鬼仍在這座森林徘迴，等待新的獵物……」

少年再度開口替故事作結，但表情不與剛才溫柔，而是蒙上一層陰影。

待在廚房的大南瓜應該也有聽見少年的故事，但他過來時什麼也沒說，只是靜靜地將托盤放上桌子，並替兩位倒茶。

少年沉默不語，火光照在他的側臉上，面無表情的模樣變得有些駭人。

堤娜不自覺的微微顫抖。

「嗯？啊啊、抱歉，嚇到妳了？」或許是感覺到女孩的恐懼，少年露出淺笑，開口解釋道：

「其實正確的故事應該是，尋寶團察覺到獵人的異狀並發現他是吸血鬼，一舉將他打倒後逃離森林才對。剛才的故事，我想只是大人想嚇嚇晚上跑去森林的小孩而編造的。」少年保持微笑，並拿起桌上的茶杯遞給堤娜。

「他就喜歡嚇人，妳別生氣呀，可愛的小小姐。」大南瓜也湊到一旁，露出那個討喜的笑容。

堤娜放心地鬆開縮緊的肩膀。

她啜了一口茶，清新的茶香替她重新找回剛剛濃厚的睡意。

 

沉重的眼皮再也抵抗不了，就這麼輕輕闔上。

模糊中，堤娜看見面前的少年，

 

露出一抹意味冗長的微笑。

 

 

堤娜在自己的床上醒來。但時間還不過清晨四點。

她望著身旁的玩偶熊，而玩偶熊也用溫柔的黑色雙眼回望著。

而後堤娜再度睡去，慶幸自己做了一場神奇的夢。

 

 

「你怎麼會提起這麼久以前的故事？」

壁爐前，橘色的大南瓜一邊添柴一邊向椅子上的少年提問。

少年沒有回應，僅是啜飲一口茶，然後慵懶地靠在椅背上。

對此大南瓜也不再說話，起身替少年的空茶杯倒入新的熱茶。

 

「還有餅乾嗎？」少年問。

「有的。」他微笑回覆。

 

 

END.